大巫妻 - 第183节：魂兮归来

    鹿鸣坐在案前，闭上眼睛，她很努力的在想城里病患的凄惨样子，尤其是在想牡丹的样子。因为每次她脑海里浮现出治疗的法子，都是生死关头，都是她在意那些人发病的时候。
    但是她坐了一整天，也没有浮现出任何的法子。柳晴回来了，敲她的门，她没开。刘沉香和尤商不明所以，只当鹿鸣是在为牡丹的事情难过，他们也过来劝了，鹿鸣是充耳不闻。
    她的脑海里是有很多记忆，很多医术的技巧，很多治病的方子，但是没有一样是能救治当下，救治牡丹的。
    无奈之下，鹿鸣终是又想到了催发！
    催发，是的，鹿鸣一开始就想到了，只是她也深深的忌讳催发一事，没有具体的原因，就是本能的排斥和害怕。而且，七婆不在，她要怎么催发？
    到第二天天亮，牡丹距离死亡，就只剩余二日的时间了！整宿没睡的鹿鸣终是开了门，却见阿正依着门槛，门一开，他身体朝里一跌又稳稳停住，人就更醒来起身，二眼带着紧张的盯着鹿鸣。
    “我需要你帮我！”鹿鸣眼睛红红的看着阿正，然后也不等他答复，就大步的朝前走去。
    阿正哎了声，抬步跟上。
    鹿鸣出了驿站却是朝偏僻巷子走，越走越是远离中心，最后到了一偏僻无人处。
    “你要做什么啊？”阿正上前，不解的问鹿鸣。
    鹿鸣的右手却是拿出了一把匕首，阿正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你......。”
    “宁公子，我需要借一下你的眼，你帮我看着，以后若我问你，你告诉我你看到的一切便好！”鹿鸣说着，匕首已是对着自己的左手腕深深的割了下去。
    七婆曾以鲜血为笔，以泥地为纸，滴画出符文阵！如何画，什么阵，鹿鸣全都记得！七婆不在，也等不及麦州那边的消息，鹿鸣只能冒险一搏，自己催发自己试试。
    随着鹿鸣的快速摇摆行走，血点成线，最后一点封固，阵型成圈。也就是这个时候，所有渗透进泥里的血竟是诡异的浮了出来，在泥土之上呈现出一个圈形在外、巫文和图案在内的阵。
    顺着阵，有肉眼可见的血影逆时针的旋转，时虚时真，说不出的诡异！
    阿正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行巫啊！
    符文阵成，鹿鸣丝毫不迟疑的就跨步进到阵内。
    鹿鸣的双脚刚一踏入，就觉查到有一股明显的吸拔之力从胸口额前出现，她记得，之前七婆开阵的时候，这股吸拔之力并不明显，可如今，却似有无形的手要将她的心口和脑中物拉扯出一般，不疼，但很难受。
    她的情绪里陡然的就有欣喜若狂在心底蔓延，像期待，漫长的等待之后的期待。没有上一次的抗拒出现！也没有上一次的焦躁不安出现！她的脸部表情，甚至都不可觉察的带出了笑意。
    鹿鸣走到中心处，盘膝坐下。然后她闭上双眼，放空自己的思绪。她开始自己进行巫颂。
    鹿鸣没有学过巫颂，七婆的巫颂她也只记得曲调却不知道巫词。鹿鸣只是哼着曲调！当初，这悠远的调子里带着阴沉，让鹿鸣想起阴天，那天上深浅交错铺满云层，将世间盖的阴翳沉沉、满是朦胧阴森。
    而如今，这巫调让鹿鸣仿佛触及到的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和深渊之下的漆黑一片！这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使得鹿鸣想要立刻停下一切动作，但对牡丹的执念却又令她奋不顾身的继续下去。
    轰隆天空之上，忽的一声闷雷滚滚！阿正抬头朝天看，却见天空竟已云层霭霭，黑黑压压的笼的天地一片混混。他再低头去看鹿鸣，明明离的很近，可阵圈里的鹿鸣的身影却变的朦胧隐约，看不真切。
    “鹿鸣！”阿正担心害怕起来，走近两步去唤叫鹿鸣，可他一过近的靠近圈阵，就有一股无形的大力将他推开！
    阿正退后数步后惊恐的抚住胸口站定，他吞咽了下口水，定了下神，又小心翼翼的慢移步子，试着去接近，但推开他的力量变的更大了，而且这一次在他耳边隐约的有了啸声，像极了黑夜里山间的困兽！阿正被这力量掀起老远，眼见着人就要跌倒，却有身影一闪，是阿忠稳稳的将之腰身托住。
    “公子！”
    “阿忠！”
    阿忠的视线也落向鹿鸣处，“属下去找人过来帮忙！”
    阿正一把握住阿忠手腕，她选择少人处行巫事，自然是不想别别人知道的。
    “守着！看着！”阿正眉眼里透着认真神色，虽然他留下来只能干着急的搓手跺脚，但他不会离开，他答应鹿鸣留在这里看着一切的。
    天色的陡然变化令所有人都抬头去看，巫家人都知道，这样的天相突变不是自然，是有何种变化发生才出现的特异。巫家人便纷纷相询是何缘故，也纷纷猜测这天相可是预示这凉州瘟疫的不妥。
    自然也有人因这天色变化来嫡女罗韵处，只走到院门前，就听到了铃声清脆，巫歌幽远。
    “可是韵小姐在行巫？”来人便问门前左右伺立着的罗家男女。
    那双男女好不骄傲、好不激动的抬头看天，“韵小姐行巫导祝，为凉州百姓安，祈福上苍！”的确，天相变化之时，也是韵小姐行巫开始时。
    来人脸上崇拜惊喜神色皆有，提了裙角转身而去，不一时巫家人便都知晓了，是罗家嫡女韵小姐在行巫祝，才令得天相变故。巫家人对罗家韵小姐的崇敬，不由的更提了一层。
    而此刻的鹿鸣，置身在一片漆黑里，只有她站立的方寸之地是明亮的。四下则是一片浓暗。那片漫无边际的浓暗里，并不是落针不显的静，相反，是嘈杂！恰似置身车水马龙的街头头，耳朵边是一片喁喁涌涌、纷纷攘攘嘈杂声。
    侧耳，倾听。
    有哭声，叹息声，悠远的歌声。
    有兵器相接的声音，有风雪的声音，还有.......说话声。
    说的什么？听不真切！
    鹿鸣很想知道这是哪里。她朝前走了一步，那脚下的光亮也跟着前移一步，原来处，则被黑暗吞噬。然后她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竖开了一道光亮，那光亮渐渐变化绽开，行成了一个门的轮廓。轮廓中，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并未回头，就那么扭这腰肢，盈盈的穿过轮廓朝前走.......
    “等一下！”鹿鸣叫道，并快步追上去，但那道门速度的关了起来。她的世界有只剩余那片脚下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