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裕妃 - 第282章 闲话家常
梅雨季节,连日阴雨,中宫那边传话说身子不适,免了各宫这几日的晨昏定省。
宫中生活甚是无趣,规矩忌讳颇多,到了我和钱氏这般年岁也没了多少玩乐的性质,不过就是我画好纹样,她照着样子来绣点东西,这些绣品大多不是给两个孩子的小物件,便是用来打赏近身侍奉的仆婢。
这日初晴,难得心情甚好,和钱氏一起与一早来请安的弘历弘昼同用过早膳,待他二人去了上书房读书,我和钱氏也就闲了下来。
钱氏窝在我屋里的榻上绣着前日我给她的纹样,我坐在书桌前练着字,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家常。
“弘历这孩子最近倒是觉得稳重不少,听说教习课业的师傅还多有夸赞,莫不是长大懂事了?”钱氏说起弘历,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笑意。
“弘历本就是聪明孩子,只是性子活泼了些,往日里身边服侍的多是爱玩闹的,如今身边换了些妥帖的,平日多提醒着点,自然也知晓该收敛些。”
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收笔,我接过锦绣递来的帕子插了手,笑着应下钱氏的话。
“身边人提点?”钱氏的消息自然没有我的灵通,听我这么一说有些不解。
“你可还记得之前送到他身边的富察婉儿?”我抿了口茶,随口提道。
“哦?姐姐是说如今弘历这般是因着她的缘故?”钱氏若有所思。“弘历平日里最不爱听人说道,若当真如此,那富察氏倒是有几分本事,只是弘历如此听她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妥?”
我听钱氏如此说,不禁轻笑出声,打趣道:“你这可当真是做婆婆的心思,又想媳妇对儿子好,又不想儿子太听媳妇的话,这可不好。”
钱氏听我如此说,也觉得还真有些这般心思,不禁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你莫担心,弘历是有大福分的孩子,从小便有主意,又岂会被女人拿捏住。何况放在弘历身边的人,我如何能不帮你盯着些。”
我倒是挺喜欢这富察氏的性子,便帮着她在钱氏面前多说了几句。
“弘历如此听她的,想来也该是已经给她开了脸,就怕这小儿女家的不知收敛......”钱氏说到这里,自个面上也起了羞臊,笑着眼唇轻咳一声,取过茶盏抿了口掩饰尴尬。
我莞尔一笑,知道她面皮薄,也不拿这事打趣她,劝道:
“你且宽心,这富察氏当真是个懂事的,知进退,有分寸,也甚得弘历喜欢。我早就让人提点过她,虽弘历早经过人事,可终究年岁太小,纵之过度恐伤了身子,且她自个也尚未及笄,便是弘历任性也不可惯着,倘若弘历计较,只管寻你我二人做主便是。”
别看钱氏平时是个不爱管事的性子,可作为母亲,对弘历却是分外操心。
我说这话时,也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弘历不满十三岁,却无奈按着皇子必须十五岁之前成亲出宫开牙建府的规矩,此前自然是需要早早安排人教习这些。小少年初涉人事,又正值贪玩管不住自己的年岁,若不安排个明里懂事的人在身边,也难免会再生出之前那事。可怜这富察氏也才十四岁,只能好好教导调养着,免得女孩子伤了身子贻误终生。
“你怎地还不着急为弘昼安排人教导那事?”说完弘历,钱氏忽而问道。
“弘昼?他还小,这事儿不急。”我本就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这种事太早不好,一直是能拖就拖,反正胤禛素来也不会插手这些内宅之事。倒是皇后说过几次,似乎有意从乌拉那拉氏一族的包衣女子中选出个合适的放在弘昼身边侍奉着,却被我给拒绝了,估摸着这事也是让乌拉那拉氏对我不满的因由之一。
“哪里小了,这不和弘历差不到半岁,等到了腊月可就十三了,明年怕也是要指婚的。”钱氏操心地说道,似乎还有些埋怨我对弘昼的不上心。
我知道钱氏是真心心疼弘昼,却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自己的心思,只道:“弘昼上头有弘历这个哥哥担着,往后也就一心做个富贵王爷,又无需着急子嗣之事。所以想让他自个挑着,便是教习,也该挑个合心意的。我这不也是为娘的小私心,不想让他委屈了嘛。”
“你就是个操心的命,这点小事也要如此在意,不过是个教***的婢子,若讨不到弘昼的喜欢,也只能怪她自个命不好,弘昼贵为皇子,品性容貌皆是没得挑,如今又得皇上喜爱,往后还会挑不着自己合意的?”
钱氏这些年虽然和我在一起,心思没那般世俗功利,可仍是在封建礼教下长大的女子,又在王府后宫里墨守成规这么多年,上下尊卑的等级观念早已改不过来,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想法几乎根深蒂固在骨子里,说出这话也在情理之中。
“你我皆知晓这高墙大院中的艰难,又岂能因着规矩礼数祸害了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一辈子。便是我再心疼弘昼,也须得为那女子多想上几分。若按我的心思,弘昼这辈子若能只与挚爱一人白首终老才是幸事,可惜他为皇子,礼不可废,我那点心思也只能作罢。可终究还是希望少造点孽,二人都能合意,不至于让那女子蹉跎了年华。”我轻叹一声,不由想起了那个虽被封了懋嫔却整日神情恍惚疯癫的宋氏。
“你啊,最是心软,便是这些年如此风风雨雨地过来,依旧如当年那般未曾改变。当年若不是你的出手相救,只怕我早已......”钱氏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当年的事,竟又红了眼眶。
“你看你,都贵为熹妃了,还和小女儿家的一般多愁善感,我可记得你当年不是这般的性子,那时可是没心没肺贪吃得紧。”见不得钱氏这样子,我笑着白了她一眼。
“你惯会笑话我,若我不是那般没心没肺只知道贪吃的单纯性子,只怕你也不会那般真心实意照应着我吧。”钱氏掩唇娇嗔,宛若当年一般小女儿状,哪里有半点熹妃该有的样子。
我由着钱氏这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
和钱氏相依为命十几年,除了弘昼,如今能亲近如家人的也只剩下她这一人,若说我对旁人还能硬的下心肠,对她是半点也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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