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摄影师手札 - 第864章 锦鲤、相册、小生意和大生意

    回到喀山的第二天一早，卫燃便在生物钟的催促下起床，给门口等待多时的贝利亚戴上嘴套，一人一狗离开家门，绕着卡班湖开始了慢跑。
    几乎前后脚，睡梦中的穗穗以及洛拉，也被卡坚卡姐妹一人负责一个拽起来，在两只同样异常兴奋的大耳朵狐狸的围绕下，开始了饭前运动。
    相比之下，唯一能睡个懒觉的，也就只剩下了科拉瓦，以及住在一楼的隋馨。
    卡班湖畔，已经许久没有出来撒欢的狗子贝利亚摇头晃脑的绕着卫燃前后左右的跑来跑去，时不时的，还会找一颗看着眼熟的大树，抬起一条毛茸茸的后腿做个记号，偶尔跑的累了，干脆耍赖似的的往路边一躺，等卫燃快要跑远了，这才捣腾着四条腿追上去。
    然而，就当他们一人一狗沿着湖岸跑了十多分钟的时候，属于卫燃的那辆装甲皮卡，却从正前方驶来，并且远远的停了下来。
    等到卫燃跑到近前，坐在驾驶室里的安菲娅也推开了厚重的车门挥了挥手。
    「怎么了？「
    卫燃拉开车门，示意狗子贝利亚跳上去，然后这才跟着钻进了后排车厢。
    「查出来一些东西「
    安菲娅说话间拿起了放在副驾驶位置的平板电脑递给了卫燃，随后踩下油门，一边调转车头一边说道，「通过昨天你给我的那组数字还有那三个方块字，我查到了一家公司。「
    「锦鲤商社？「
    卫燃看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图片以及图片下的文字皱起了眉头。
    这家商社的商标，恰恰就是一红一蓝两条锦鲤。甚至，他都可以确定，这两条鲤鱼，绝对是从昨天夏漱石发来的那张被供奉的画上面截取下来的。
    「这家公司总部位于一个叫做新潟的地方」
    安菲娅提高车速的同时介绍道，「但是和之前控制的那些电脑不产生任何的交集，主要从事的商业活动，也以培育锦鲤为主。根据我查到的记录显示，这家公司每年的十月份，都会举行锦鲤拍卖。」
    「锦鲤拍卖？「卫燃皱起了眉头。
    「观赏性鱼类的拍卖，交易额非常大。「
    安菲娅想了想，语气肯定的说道，「我怀疑这家公司在利用拍卖会进行洗钱活动。」
    「有这家公司的地址吗？「卫燃追问道。
    「总部在新潟」
    安菲娅接过卫燃手中的平板电脑，一番划拉之后又再次递了过来，「另外还有七家分公司，分别位于石川、富山、群马、神奈川、崎玉、千叶和山梨，全都是招核盛产观赏性鲤鱼的地方。」
    不等卫燃开口，安菲娅便继续说道，「另外，根据我查到的资料显示，这家公司的锦鲤拍卖实行邀请制。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接到这家公司的邀请，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它们每年十月份举行的拍卖。」
    「有参加拍卖的成员名单吗？「卫燃追问的同时，也将平板电脑上显示的八行日语地址转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没有，这一部分是不公开的，网络上也根本查不到，甚至，这家商社连官网都没有。」
    安菲娅接过卫燃递来的平板电脑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事实上，我能查到这家商社，还是因为在六年前，有一家招核媒体报导了这家公司曾经拍卖了一条价值四千一百万日元的锦鲤。
    但是除了最后的成交价，网上却根本查不到那条鱼的买家，更没有任何的后续。」
    话说到这里，安菲娅也在一家华人经营的餐馆门口踩下了刹车，随后推开车门走了进去。
    只剩下一人一狗的车厢里，卫燃犹豫片刻后，却并没有选择把这家「锦鲤商社」的八个地址发给夏漱石。
    就像刚刚安菲娅说的那样，他也觉得，这家公司的锦鲤拍卖很有可能是在进行洗钱活动。
    既然如此，如果随便安排个人过去看看，除非能潜入公司内部，否则不但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甚至还极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也不错，至少发现些关键性线索了。「卫燃喃喃自语的收起了手机。
    虽然如今疑惑不解的地方还有很多，但这几天的时间里，已经查到了一家「柳野婴幼儿玩具公司」、一家供奉着锦鲤祭牌位的温泉旅馆和这家「锦鲤商社」，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收获了。
    接下来只要多一些耐心，顺着这三条线索继续查下去，他相信总会有些收获的。
    等他理清了思路，安菲娅也拎着满满两大袋子早餐钻进了车里。而坐在后排的狗子贝利亚，也早早的将脑袋顺着正副驾驶中央的空档凑过去，并且张大了一直在流口水的嘴巴。
    熟门熟路的往狗子的嘴里放了两根油条和一屉小笼包子，安菲娅这才擦了擦手，驾驶着车子开往了来时的方向。而贝利亚也哼哧哼哧的一顿细嚼慢咽，这才将最里的食物咽进了肚子。
    「你们这配合的也太默契了「卫燃哭笑不得的拍了拍狗头。
    「贝利亚很喜欢他们家的早餐「安菲娅笑眯眯的说道，「老板，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继续查吧「
    卫燃想了想，开口说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们的重…不，海拉的重心都放在这上面。」
    「没问题」安菲娅干脆的回应了一声，同时缓缓踩下了油门。
    任由对方将自己和贝利亚送到上车的位置，卫燃直等到对方驾驶着车子跑远，这才招呼着狗子贝利亚，慢悠悠的跑向了家的方向。
    回到家陪着一桌子的女人吃过早餐，卫燃在稍事休息之后，又跟着穗穗等人一起走向了隔壁的图书馆。
    唯一不同的，也仅仅只是牵着妹妹的洛拉，以及坐在电动轮椅上的隋馨目的地是图书馆一楼的吧台。穗穗和卡坚卡姐妹的目的地是二楼的办公室，而卫燃，则是直奔图书馆昏暗的地下室罢了。
    现如今，这座图书馆早就已经开始营业了，每天来这图书馆里坐坐的，除了季马豢养的那群健身房会员以及似乎每天都很清闲的达丽娅老师和安娜老师之外，偶尔也会有些周围的居民，乃至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年轻男女跑这里来，点上两杯咖啡又或者洛拉研究出来的毛版奶茶，找个能晒到阳光的位置，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万幸，卫燃从来就没想过拿这座图书馆赚钱，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门票或者借书证之类的东西——反正这里的旧书，他从来就没想过借出去。
    不过相应，他也给这座时光图书馆额外定下了仅有的一条规矩——周一和周二不对外开放。
    至于原因嘛，也仅仅只是因为图书馆的二楼，穗穗和她手下仅有的两个员工都是周一周二休息而已。
    温暖干燥的图书馆地下室里，卫燃等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狗子贝利亚也进来之后，立刻关上了厚实的大门，随后径直走向了专门给自己弄的大型暗房，取出了和野人山有关的所有底片。
    在他的忙碌中，在暗红色的暗房灯中，一张张大尺寸的照片相继被洗出来送进了相连的烘干室。卫燃也难免的，一次次回忆起了当初拍下那些照片时发生的事情。
    等到下午两点，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的卫燃，便在穗穗的帮助下，将选出来的几张照片挂在了图书馆的大厅里。
    「照片里的是哪国士兵？「坐在轮椅上的隋馨仰着脖子好奇的问道。
    「华夏人「
    卫燃目送着被吊索拉着缓缓上升的相框解释道，「1942年五月，
    试图穿过野人山，从免电返回华夏的远征军士兵。戴钢盔的那位名叫梁益民，牵着毛驴的士兵名叫覃守正，手里端着冲锋枪的，名叫周国昌。」
    「都是好名字「
    隋馨叹了口气，操纵着电动轮椅往后退了退，继续仰头看着那些黑白照片。
    」老板，这些照片可以做成相册出售吗?」同样仰着脖子的洛拉问道，「这些天其实有不少人问过，他们都想买下那些照片。」
    「做成相册出售？「
    卫燃和穗穗对视了一眼，后者那张小脸儿上也露出了兴奋之色，「这个提议好像还真的可以!「
    「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达丽娅老师笑眯眯的说道，「到时候记得送我一本」。
    「没问题！「穗穗抢着应承下来，一脸兴奋的说道，「我这就找人设计相册!「
    「不是，你怎么这么积极?「卫燃好奇的问道。
    「我总不能眼看着这么大一座图书馆摆在身边却连电费都赚不出来，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穗穗叉着腰，理所当然的给出了她的回答。
    可紧接着，这姑娘便朝着身边的安菲萨招了招手，等对方凑过来之后，立刻贴着耳朵说了些什么，随后便热情的招呼着刚刚进来的达丽娅，坐在了专门给红旗林场的几位老师留下来的位置上，同时还不忘招呼着洛拉把咖啡送上来。
    几乎前后脚，安菲萨也从楼上的办公室取来个格外漂亮的木头盒子摆在了桌子上，等她把这木头盒子打开，穗穗立刻从里面挑了一个一个翡翠吊坠，亲自挂在了达丽娅的脖子上。
    看着颇有些不知所措的达丽娅老师，卫燃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转而开始琢磨着，刚刚洛拉提议弄个相册出售的事情。
    「好像也不是不行…」
    卫燃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句，毕竟，这图书馆虽大，但却挂不下所有的照片，可如果弄个可以出售的相册的话，可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打定主意，卫燃见达丽娅老师似乎只是过来坐坐，并不像是找自己有事的样子，索性招呼着趴在图书馆外面的狗子贝利亚，返回隔壁的家里，开始整理之前积攒的那些底片电子版。
    在各有各的忙碌中，时间一晃进入了四月，经过穗穗的一番筹备，在愚人节这天上午，图书馆吧台一侧，也摆上了大中小三种规格的相册。
    这些活页相册的皮质封面上，全都镶嵌着一枚时光图书馆的羽毛标志，而在第一页的硬壳之上，还用各种语言写着同一句话：「铭记战争中不为人知的小角色，他们同样是英雄——时光图书馆」
    「最小的这种，每本售价一千九百四十五卢布。」
    吧台一侧，穗穗拿着一个只有A4纸大小的活页相册定好了价格，随后又拿起那本大了一倍的活页相册说道，「这种大小的，每本八千一百五十卢布，封皮上的羽毛标志，也从铝的变成了不锈钢的。」
    「这种呢？「
    隋馨指着最大号的相册问道，这本相册足有四张A4纸大小，封面上的羽毛标志都是用银片压制出来的，自然，这里面的照片也是三款相册里最大号的。
    「一万九千四百五十卢布「穗穗心平气和的定了一个高的让卫燃都咋舌的价格。
    「这么贵？「
    洛拉瞪圆了眼睛，一本相册卖将近两万卢布，对于这个姑娘来说，简直就是无法理喻的天文数字，或者换个她能理解的方式，这样一本相册，差不多相当于她卖出一百五十杯咖啡。
    「这价格可一点不贵「
    穗穗得意的说道，「和前面两款不同，以后只要图书馆出现新的照片，只要拿着过来并且展示独立的编号，就
    可以免费增加新的照片，这些后续的服务可都是需要花钱的。」
    「可是这么贵有人买吗？「坐在轮椅上的隋馨忍不住问道。
    「她本来就没指望把最大的这本卖出去「
    卫燃揭穿了穗穗的小心思，「你真正想卖的是最小的那本吧？「
    「聪明!最大的那种以后主要当作礼物送给你的客户」
    穗穗得意的解释了一番，再次拿起最小的那本相册晃了晃说道，「主要还是卖这种最小号的，只要买下这种相册，以后图书馆只要出现新的照片，如果想加入自己的相册，每张照片只需要额外花费10卢布就可以了，这才是真正赚钱的买卖。」
    「为什么？「洛拉一脸茫然的问道。
    「我也不懂「
    隋馨摊摊手，不等穗穗解释，便拿起中等大小的相册问道，「这种呢?「
    「每增加一张照片50卢布「
    穗穗呲着小白牙儿报出了新的价码，同时取出了几本最大号的相册，检查了一番上面的独立编号之后，拿起一个可以印出银色羽毛图案的印章，一边往相册第一页的编号上盖章，一边不忘嘱咐着身边的安菲萨、洛拉以及卫燃，「这本编号0001的，等下寄给尼古拉先生当作纪念品，以后每次有新的照片做成活页，也都第一时间给他寄过去。
    从0002开始，一直到0006就在吧台里放着，什么时候达丽娅阿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过来做客，就一起送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分。」
    「这两本呢？「卫燃见穗穗又拿出两本盖上了羽毛印章，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两本分别送给我爸爸还有你和玛雅的老师卡吉克先生」
    穗穗话音未落，已经「啪啪」两下，给这两本也扣上了银色的羽毛图案，「不过这份礼物不急，等什么时候见到什么时候再送就可以。」
    不等卫燃再说些什么，穗穗又拿起两本最大号的相册仔仔细细的扣上了印章，心满意足的说道，「这本给姥姥家带回去，这本给干妈寄过去，让他们也显摆显摆。「
    眨眼间就安排出去整整十本，穗穗这才将手里的印章随意的放进了隋馨的电动轮椅的杂物袋里，「洛拉负责地下室仓库的钥匙，这个章就交给你负责了，千万记住，只要买最大号相册的才能给盖章。」
    「你确定这么贵真的有人买?「隋馨忍不住再次问道。
    「放心吧，肯定有人买。「
    穗穗话音未落，一个白人老头却在一个中年白人的带领下，推开玻璃门，走进了因为遇到周一所以尚未营业的时光图书馆。
    「愿意买最大号相册的人来了「
    记性还不错的穗穗瞬间认出了这个白人老头，顺便，还故意招呼着洛拉帮忙，将刚刚合起来的一本最大号的相册打开，摆在了吧台旁边的展架上。
    「卡洛斯先生？「
    卫燃在见到来人的时候不由的愣了一下，这白人老头，恰恰是当初他第一次去美国的时候，在飞机上帮了对方一把，后来又借着对方送给自己的帽徽，得以有机会回到抗美援朝战场的那位美国律师卡洛斯先生。
    不过，这位怎么找上门来了他不是有自己的电话号码吗？
    「维克多，我们终于见面了。「
    不等卫燃想明白，离着老远的卡洛斯便朝着卫燃伸出了手，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位中年人，也立刻用俄语进行了实时翻译。
    「卡洛斯先生，您怎么来了?「卫燃和对方握手的同时还轻轻抱了抱。
    「两个月前，我去华夏见了陈启先生。「
    卡洛斯握着卫燃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当时我就想和你见一面，感谢你的帮助的，
    但是当时你好像去了温暖的南方，而且后来一直到我离开华夏，都没能见到你，所以***脆按照你给我的地址找过来了。」
    趁着身后那位中年毛子帮着翻译的功夫，卡洛斯也终于松开卫燃的手，转而和会英语的穗穗轻轻握了握手。
    「真是抱歉，卡洛斯先生。「卫燃歉意的说道，「之前我一直都太忙了，总是没能抽出时间和您见面。」
    「不不不，只有像我这样的老家伙才会清闲的随时都有时间。」
    卡洛斯哈哈大笑着说道，「年轻人忙一些是很正常的，只要我没打扰到你的工作就好。「
    「当然不打扰「
    名义上不会英语的卫燃耐心等着那位翻译说完，这才微笑着给出回应，与此同时，穗穗也招呼着洛拉给卡洛斯和他的翻译端来了咖啡。
    「听我说维克多「
    卡洛斯先生清了清嗓子说道，「我非常感谢你帮我找到了陈启先生，我知道这一定非常不容易，甚至可以称为奇迹。所以为了感谢你，我特意为你带来了一份礼物。」
    「礼物？」
    见卫燃不解的看着自己，卡洛斯笑了笑，打开了一直亲手拎着的小包，从里面取出一件写满了签名的白色套头衫。
    「您…您想把这个送给我？「卫燃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件套头运动衫上用毛笔字写就的「打倒帝国主义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说实话，我本来打算把它送给陈启先生的。「卡洛斯微笑说道，「但他建议我把这份礼物送给你来保存。」
    「这…我…我可以收下吗？「卫燃耐心等翻译说完，这才激动的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收下!「卡洛斯理所当然的摊摊手，「这件运动衫保存在一个历史学者的手里可能是它最好的归宿了。」
    「我会好好保存它的「卫燃认真的做出了承诺。
    「把它交给你我很放心「
    卡洛斯哈哈大笑着摆摆手，「维克多，别急，这只是第一份礼物，除了这份珍贵的礼物，我还为你带来了一笔生意。「
    「生意？「卫燃等翻译完成了工作，终于将视线从运动衫上转移到了对方的脸上，「什么生意?「
    卡洛斯却并不急着回答，反而朝身边的毛子翻译说道，「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闻言，那位担任翻译的中年毛子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起身走出了图书馆。
    直到对方离开了玻璃门，卡洛斯这才看了眼卡坚卡姐妹以及洛拉和隋馨。
    「放心吧卡洛斯先生「穗穗用英语说道，「她们都是完全值得信任，并且能保守秘密的人。」
    「真是让所有男人都羡慕的生活「
    明摆着欺负卫燃不懂英语的卡洛斯小小的开了个玩笑，这才说道，「我的一位客户最近正在立遗嘱，他在寻找他的亲人，如果有人能找到他或许在世的亲人，可以得到最少两百七十万美元的酬劳。」
    「多少？！「穗穗立刻瞪圆了眼睛，「两百七十万美元？！「
    「对，两百七十万美元「
    卡洛斯点点头，「最少两百七十万美元，漂亮的姑娘，在你震惊这笔财富的同时，最好先给维克多翻译一下，我真的非常期待他听到这个金额时候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