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桐 - 第307章：都该死

    很快，钟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就彻底的传开了。
    钟家没什么嫡系的亲戚，故而从不怎么登门的远房亲戚们，在听闻高若虚在丧妻又丢失女儿和岳父后，寻了短见，更是巴不得上门来夺取家产。
    定燕帝起初听闻高若虚悲痛自尽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他吩咐童泚去查探这件事情。
    童泚早就收足了钟家给的银钱，自然也敷衍着和定燕帝说，高若虚在钟善去世后就一直服用五石散，后来失去女儿钟明玉后，服用的药量比往常更大，所以才会死在了梦境里。
    童泚安慰定燕帝，高若虚这样用情至深，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定燕帝身边的人都被童泚清理过一次，他们谁也不敢说高若虚的死有其他的原因，而朝廷上的大臣们因为裴长庚的出言，更是相信高若虚是受不了打击。
    还有大臣赞叹高若虚，当真是重感情。
    高若虚戴了一辈子伪善的面具，最后也因为这个面具，没有太多的人去怀疑他的死并不是自尽。
    这些人都认为高若虚用情至深，竟在最后没有走出来。
    献王倒是察觉到了异常——
    可是他明白，就算他主动去告诉定燕帝，那么定燕帝会怀疑的绝对不是童泚，而是他这个人。
    他隐藏了多年，却突然变得聪慧，这让多疑的定燕帝会开始查探的事。
    而且这件事情闹大了，即使钟明玉被找出来，吃亏的还是他——
    绑走钟明玉这件事情，他自己也参加了。
    不过献王还是有些生气，他没想到钟明玉居然会逃出来，而且还是从自己的地盘上离开的。
    最可恶的是，瞧着钟家如今的样子，这些家产大部分都送出去了，他想要的东西，已经被钟家这个老东西毁的干干净净。
    献王恨透了钟家，却又不得不装作如无其事的去钟家祭拜，结果他刚在去钟家的途中，马车受了冲撞让他从车中跌落，摔伤了身子。
    私下，有人放出流言说，钟老爷子压根不想让献王去祭拜自己，所以献王的马车才会出事。
    童泚那边也得知这个消息了，可童泚压根没去查谣言是从何而起，像是不知道一样。
    若不是最后陈太后出面平息了此事，这消息怕是要传的满天飞了。
    私下，陈太后见了献王一面。
    献王身为陈太后的嫡亲儿子，这些年来母子的感情却不深。
    陈太后看着眼前的儿子，仿佛一眨眼的功夫，他便从襁褓里的婴儿长成了一个大人。
    献王和先帝生的并不相似，他的容貌和陈太后更像一些。
    两个人站一起，即使没有人点破，也能看出他们是母子的身份。
    “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陈太后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她的声音依旧威严，“这事，哀家会处理。”
    献王看着眼前的妇人，却是轻蔑一笑，顷刻间，这一种笑容又变成了疑惑，“不过是小人作祟，母后不必担心，这种小事，儿臣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陈太后叹了一口气，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沉默了许久，才说，“你要好好的！”
    “哀家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献王却没有回答陈太后的话，神情颇为敷衍。
    陈太后对这个孩子心里一直都有愧疚，但是她也有她的苦衷。
    两个人即使一起用了午膳，却也是无比的沉默，最后几乎是不欢而散。
    ......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未彻底的暗下来。
    献王想了想，才对车夫说，“去水巷！”
    “我要见见童泚！”
    他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从旁人的嘴里打听到，童泚在水巷有一座极小的二进院。
    平日里，童泚有空会来此处。
    只是童泚做事向来隐蔽，他如今冒着暴露的危险，也无非是想问童泚一句话。
    一个时辰后，献王见到了童泚。
    童泚今日穿着一件极其素雅的衣衫，乌黑的发用玉簪固定住，若是他不说话，便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
    童泚和宫里的众多太监不一样，他即使是普通的浇花、喝茶，也有着世家公子才有的动作和姿态。
    “献王怎么会来见我？”童泚在外，倒是不称自己咋家了。
    献王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沉默了许久，才问，“本王很担心皇兄！”
    “嗤——”
    童泚停下了修剪茶花的动作，反而是挑眉看着献王。
    他这个动作极其的妩媚，像极了献王记忆里的那个人。
    “献王问错了地方，你应该去太医院问！”
    “我只是一个下人，不懂医术！”
    童泚没有让人给献王上茶，显然是很不欢迎这个人，而且他的态度和言语都十分的恭谨。
    若是在外，献王都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可偏偏的——
    这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应该懂！不——准确的说，你一定懂！”献王看着童泚，声音压低了一些，“大楚皇室的人，不都应该懂医术吗？”
    童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挑眉看着不远处的献王。
    其实，关于童泚的身世，皇室里的人想要知道，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多一个人知道，就代表这些人知道他的屈辱。
    “你恨吗？”
    献王说，“明明是最尊贵的人，却过的如此屈辱！”
    “本王想，你一点也不喜欢在这里吧？更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你是聪明人，你也一定会等到的！”
    童泚拿着剪刀，把开的极好的一朵茶花剪掉，“是吗？”
    “可我也喜欢权利！”
    “有权利不是更好吗？”
    “这应该问你自己，自由和权利，你更喜欢什么？”献王站了起来，“你若都喜欢，也能得到的！”
    “你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是向来说话总是会应验的！”
    说完，献王就走了。
    等献王一走，童泚却抬起手来，把眼前盛开的茶花抓了起来，最后捏成了一团。
    娇嫩的花在他的手里奄奄一息，最后和尘土黏在了一起。
    献王终于要动手了？
    希望他袖手旁观！
    其实献王不必来找他，他也会袖手旁观。
    可童泚实在讨厌被人威胁的感觉——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