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刺 - 401 回家之旅

    齐王记不清多少年没见过妈妈了，都快忘记长什么模样了，但即便全部忘记，在他痛苦崩溃的时候还是想妈妈。
    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就整个0843而言，但凡是留下来的，几乎都很少再能见到父亲母亲。
    从五岁开始他们就在学习训练，红旗学校毕业之后又得开始进入各个部队，而进入各个部队之后又得开始重新训练。
    当训练好了又得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就算是休假也是回到家匆匆看一眼，那种常年的距离感还没有拉近呢又得返回部队。
    可以这样说，只要能留在0843的人，几乎跟家就无缘了。
    或许能在家逗留最久的时候就是父亲或者母亲去世的时候。
    忠孝两难全，0843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充满着无奈，可忠诚与信仰又让他们以国为家。
    大概这就是以身许国吧！
    默默无名，行走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咬着牙流着血扛着祖国向前行。
    你可以看不上这群人，你可以不认识这群人，你也可以不懂这群人，但就是这群人托举着国家的和平，让曾经的国耻再不会上演，让亿万家庭不再颠沛流离。
    大义，重义！
    齐王拄着拐，穿着一声军装，在雷书侠的陪同下前往高铁站。
    走进高铁站里，齐王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他从来都不知道火车站还可以建成这样。
    里面有餐厅，有咖啡馆，还有超市，还有按摩椅，还有书店……
    “这是火车站？”齐王一脸疑惑。
    他是真的不知道，虽然有的时候也在国内走动，但全都是部队的飞机或者0843的绿皮车。
    高铁站没来过，更不知道现在的高铁已经可以达到时速数百公里，也不清楚从帝都到魔都仅仅只需要几个小时。
    “高铁站。”雷书侠说道：“比飞机出行还方便，战斗机除外。”
    “真漂亮！”
    齐王发出感慨声，一双眼进东看西看，完全一副土包子的模样，引来很多目光。
    周围的人看到他穿着军转，看到他断了一条腿，看到他像刘姥姥进入大观园的眼神……肃然起敬。
    过安检的人很多，都是平民老百姓，这会主动为雷书侠跟齐王让出一条路。
    “不用让，不用让，你们先过，你们先过。”齐王连连摆手道：“人民先过，我们当兵的后过。”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从小的时候就深深烙在他的脑海中，在他的理念与认知里，一切都是人民为先。
    “同志，请走这里。”安检员绽放出笑容，打开一条没人的通道。
    “不用不用，我们在这里排队就行。”齐王有些惶恐。
    他觉得这样不合适，老百姓都在排队，他走专门的通道很不好。
    “那是军人专用通道。”雷书侠笑道：“现在咱们国家从上到下对军人的政策都非常好，很多地方都有军人优先的规定。”
    他搀着齐王向专用通道走去。
    行李过了安检，两个人也分别过安检。
    “嘀嘀……滴滴……滴滴……”
    安检警报声不断响起，安检员一脸疑惑。
    “同志，我们两个人的身体里有很多弹片。”雷书侠解释道。
    “哦哦……请过请过……”
    安检员一脸震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在和平年代还有军人的身体里满是弹片。
    雷书侠背上包，扶着齐王向电梯走去。
    本电梯熙熙攘攘的人，在看到他们之后马上停下脚步让出一条道，眼神中透出尊敬。
    “谢谢！”
    “谢谢！”
    两个人道谢，走上电梯上楼。
    “饿不饿？”雷书侠指着一家面馆问道。
    “不饿，就是有点慌。”齐王笑道：“总感觉很别扭，总感觉……”
    “总感觉这个世界不是我们的世界，对吗？”雷书侠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无法适应的原因，脱节了，彻底脱节了。”
    齐王连连点头。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憨憨，显得非常迟缓，跟在0843时完全不一样，那份自信，那份从容似乎在回到社会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这就是不适应。
    两个人找打个位子坐下等车，而这个时候车站的扩音器里响起歌声。
    “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
    是军歌，听到歌曲的瞬间，齐王原本有些憨憨的眼神一下就亮了。
    “尊敬的各位旅客，今天我们车站迎来抗震抢险归来的人民子弟兵……”
    齐王向下看去，看到一队队打着背包排列的整整齐齐的队伍，正在有次序的经过安检。
    经过安检之后他们迅速整队，再统一走上电梯，统一伸出左手扶着电梯扶手，等上来之后再进行整队。
    整个候车厅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部队整齐的从座位区走过，在厕所旁边的空地排成数列。
    “集体都有——坐！”
    “哗！”
    整齐的坐下，发出肃然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掌声响起，继而整个候车厅里全都是掌声。
    就在这个时候，领队的中校看到坐在那里的齐王跟雷书侠，看到齐王断了一条腿，看到两个人的脸上还有留下的伤疤。
    “集体都有——起立！”
    “哗！”
    刚坐下的部队全部起立。
    “半面向左——转！”
    “敬礼！——”
    唰的一声，部队向这边敬礼。
    雷书侠跟齐王立刻站起来，向部队回礼。
    目光交织，他们的眼神中透出周围的人永远都不懂的交流，根本不需要言语。
    那群战士的眼神变得炙热，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两个上校军官是谁，在什么部队服役，可却清楚和平年代下断掉一条腿意味着什么，也能从两人脸上、脖子上留下的伤疤读出点什么。
    周围的群众把目光转移到雷书侠跟齐王身上，如潮的掌声再次响起，变得更加炽烈。
    车站的扩音器依旧放着歌。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
    为了春回大雁归……”
    齐王的眼中泛着泪花，他突然想起曾经跟雷书侠探讨值不值的问题……
    现在他才彻底懂得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