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当福神 - 第115章 入魔

    比良村山巅之上一处庙宇之中诵经声不断，木鱼声传出，一字一句都仿佛能够让人听懂其中真意，拜倒在那黑袍僧人之下。
    透过日光能够看到这蕴含佛理，字字珠玑的僧人居然正值年少，但是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迟暮之感，没有青少年的朝气活力，有的只是日薄西山。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当这位慧海禅师念完一篇经文，接着念一篇经文开经偈，声音如黄钟大吕，直击心灵，仿佛直接传授人心，让门外走来的觉远口诵一声佛号，对着这位禅师称赞道：“大师佛法精妙，听闻一段经文让我大有裨益。”
    觉远的出现让慧海禅师停下来诵经，他的目光落在这位年轻的少年身上，感受着他体内精纯磅礴的佛力，还有参透佛经所产生的佛性，脸上神色最初是惊叹，然后是羡慕，最终转变为平静。
    可是手上不停拨动的佛珠，证明着慧海禅师并不似表面平静，波澜不惊。数百年的修持，在觉远出现而产生波动。
    那熟悉的《华严经》所推演出的四法界，隐匿于眼前少年僧人背后的圆光之中。
    “三百年了，华严宗终于来人了啊。”
    慧海禅师静如止水的心境，因为眼前这位来自华严宗的僧人而打破，内心之中如同大海之中掀起狂风巨浪，涛涛不止，思绪如潮涌，不曾停息。
    甚至因为慧海禅师的心情波动，导致山巅处树木翠绿，莲池芬芳，隐隐之间佛光演绎出十方诸界，由琉璃，玛瑙，珊瑚等佛门七宝组成的琉璃世界，众多比丘，天女，信众朝拜着净土之中的大佛，而那大佛正是慧海禅师的模样。
    此时觉远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变化，在听到华严宗时，他灵机一闪，内心之中涌现出危机感。虽然他法眼受损，无法观察到外界，但是依旧能感知到现在发生了什么。
    当观察到慧海禅师演绎出的法界时，他本能地摇了摇头。眼前的琉璃净土看似美好，流转着慧海禅师对于佛经的理解，也是自己道路的衍化，可是执念太深了！
    他对于成佛的执念，赤裸裸的呈现在大佛身上，任何人观望大佛只能看到慧海禅师一人，却看不见众生。真正的觉者，应该见众生，心怀天下。
    毕竟按照华严宗所属大乘佛教来说，众生皆苦，需度众生入彼岸，超脱苦海，以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无上正觉）。
    众多皆有佛性，皆可成佛，可观三界众生，无我相。
    眼前这僧人修行经文乃是大乘佛法，功德身后本有着成佛的可能，可是他内心有着执念束缚着他自身。若是解开心结，必然能够心灵通透明悟摩柯般若，求得无上正觉，成就佛果。
    “方丈佛法高深，一眼便道出了小僧的来历。”
    觉远望着眼前的慧海禅师，在看着这处寺庙供奉着月光菩萨，内心浮现出一个结果。眼前这位方丈，应该是从华严宗走出来的，恐怕还和他们东大寺有关。
    “那你可带来了鉴真法师的经文？”
    慧海禅师见觉远承认来自华严宗之后，对方又在这个时候来见自己，想来应该带来了三百年前许诺给自己的经文。
    只需要得到鉴真法师这位证道菩萨道，成就菩萨果遗留经文，他相信自己也能打破界限，成为一位菩萨。
    “鉴真法师真经何其珍贵，小僧哪里会有，方丈说笑了。”
    在听到鉴真法师经文后，觉远顿时感觉到危机。要知道这可是来自大唐高僧留下的真经，对方在来到日本不久后便证道菩萨果，为佛门又增添了一位菩萨。
    虽然在佛教与神道教冲突之间，陨落在天照这位高天原神系之主的手上，可他遗留下的真经一直便被东大寺珍藏，没有大贡献根本无法得到观看的机会。
    现在这人张口便是鉴真如来的真经，让觉远觉得事情仿佛变得迷离了。
    “没有？！你确定没有？！确定没有我慧海的真经！”
    在听到觉远的回答之后，慧海禅师面色一沉，那演绎的净土也发生了变化，竟然有着狂风呼啸，乌云笼罩密布。要知道佛国净土当中，怎么会有灾劫降生。
    “没有便是没有，小僧也只是无意间到达这里，哪里会带着真经。”
    面对慧海禅师的质问，觉远也是双手合十一脸平静地回答，并没有因为对方宛如实质的威压而撒谎。
    慧海禅师听到觉远的回答之后，面色惨淡，那能够撼动天地的气势骤然而止，瘫坐在蒲团之上气息微弱，遭受了重创。
    眼前这位方丈的模样，觉远伸手去扶，在扶起身来时便听到这位慧海方丈无力，且痛骂华严宗的话语：“这帮骗子，当初让我来镇守这黄泉之地，说镇守三百年便会给我看真经。现在我离证道只差一步之遥，只需要一观真经便可突破，成就菩萨！
    我恨啊，恨啊！”
    慧海禅师的这一番话让觉远明白为什么这位实力高深的僧人为什么会如此生气，甚至导致伤及肺腑。三百年如一日的镇守黄泉之地，庇护众生积累功德，只差一步便可突破，成为佛门菩萨，试问自己也是否能够如此平静。
    “在小僧看来，慧海方丈不需要真经也可成就菩萨果，只需要放下内心的执念，念通直达便可入菩萨果，成为菩萨。”
    虽然觉远还未抵达到慧海禅师这般地步，但是他身具佛性，能够感知到眼前这个人只差一步便可踏入菩萨道，成为一位菩萨。只不过是内心的束缚，让他坚信自己需要真经才能够踏入菩萨道。
    可是这番话在慧海此时听来，不过是在安慰他，敷衍他罢了！一时间慧海便怒了，他直接推开觉远怒斥道：“你知道什么，我在本宗不过是资质中上之人，自知无法像惠觉，惠天师兄能够直入菩萨道，便申请来镇守这黄泉之地，换取观真经的机会。”
    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现在满是怒火，不复清明，怒视着觉远，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自己能够看到，觉远身具佛性，应该是某位菩萨转世修行，以求证道觉者。
    “你们这些天才什么都不知道，便在这大放厥词！”
    慧海的愤怒，怨气一时间将佛光浸染，逐渐由金光色转变为黑色，那净土佛国也变换为无边炼狱，血海浮屠。
    “方丈休要做傻事，不要放弃一身功果，转投邪道啊！”
    眼前的一幕让觉远替这位方丈惋惜，而且惠天不是自己的师傅吗！惠觉师叔，也早已圆寂，止步菩萨果。
    眼前这位慧海师叔明显有着成就菩萨的机缘，现在想要放弃转头魔道着实让觉远为之叹息，甚至愤怒，直接使用狮子吼，想要喝住慧海转变的心，定住他的佛心。
    可是这如狮吼，回响山林的功法，并没有让慧海停止下来，寺庙前的莲池一泓清泉竟然有着血色涌出，将莲池浸染成鲜红之色，更是溢出逐渐将寺庙填满，倒灌。
    此时走在山路上的西行寺裴辰听到一声狮吼，那蕴含佛理的狮吼仿佛想要唤醒什么，让西行寺裴辰抬头望向那座散发佛门金光的寺庙，轻声道：“慧海禅师，看来佛不度你啊。”
    他望着那座散发着佛门金光，功德之光庇护的寺庙逐渐转变为血色，怨念，愤怒，执念，绝望众多负面情绪化作的黑雾笼罩在寺庙上空，蚕食着金光，同化着这三百年修持的佛理。
    嘴角露出了一抹轻笑，对于佛的理念他是既不批评，也不称赞，但是对方的信徒，执行者似乎并没有彻底的执行着他的戒律，言行。
    天地间血色风云而动，那道由期待，坚持，善良，守望化作的绝望一时间将山巅淹没，更是化作天柱冲霄而起，打破了这个被遗忘的地域，引动日本积蓄已久的业火，无边的业火自山巅焚烧而起，那绝望者的怒火，向佛而焚烧。
    山巅漆黑淤泥与烈火之中却有着一抹金光闪烁，在这庞大的业火之中犹如萤火，却异常坚挺，屹立不倒。
    这自绝望淤泥之中点燃的业火红莲，正是慧海禅师对佛感到绝望所产生的怒火。对于以自身修为，想要唤醒慧海禅师佛性的觉远，慧海禅师冷笑一声：“你觉得这点把戏，便可以让我迷途知返？”
    一声冷哼之后，全身化作绝望，由业火组成身躯的慧海冷冷地看着觉远的所作所为，咆哮道：“如果你觉得这样便能够唤醒我，那么我这三百年的枯坐，祈福付出岂不是太过廉价了！”
    觉远抬头望着业火焚烧四野，整个人堕落为魔的慧海，双手合十平静道：“若是能够以此身，唤醒方丈，那么也是值得。”
    双眸紧闭，口诵《地藏菩萨本愿经》替慧海消除无量罪孽。
    慧海俯瞰着觉远口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冷笑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噬。既然你要度我这魔头，那么我便成全你，送你去西天极乐见佛祖。
    “佛不度我，我自入魔！”
    当他吞噬完觉远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再度暴涨，光柱冲霄，漆黑的污秽泥沼自山头往下倒灌，想要将整座山头侵蚀。
    风雨飘摇，火光自山巅熊熊燃烧，仿佛要将天灼烧，一片火红连绵数千里，红与黑交替相融，暗红色的色调让待在村庄之中的金谷诗织也察觉到了。
    她仰望着山巅那宛如天柱的光芒，还有暗红色的怨念，比这棵神树还要浓郁之际。
    那漆黑的泥沼自山巅往下倾泻，紧接着业火蔓延而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尽数虚无。
    看到这一幕的她，顺着冥冥之中的感应朝着中心走去。当泥沼涌来时，整个村庄的人怎么无知，也知道该去避难，以至于盯着金谷诗织的人也散去，才能够让她轻松来到这棵由石俑围绕，镇压的神树。
    来到这里时，金谷诗织仰望着这棵树枝开始泛黄，凋零的树木，粗壮的树干上有着一支带着符咒的箭矢死死钉入，配合着石俑阻断了神树的能力。
    望着那带着符咒的箭矢，金谷诗织久久不语，眼神沉入其中。这支箭给她一股熟悉的感觉，可是她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但是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和这之箭有关联。
    当她触摸到箭矢时，一股记忆自箭矢中涌出，让金谷诗织陷入其中，站立在树前。
    与此同时，远离比良村的淮枳婆婆家，淮枳婆婆一脸平静地望着山巅处的变化，褶皱的脸庞缓和起来：“你终于还是堕落了，让劫难提前了。”
    山巅之处的污秽引动神树之下的事物，整个村落发生了震动，仿佛有着什么生物即将复苏，冲破地面。
    慧海禅师披着漆黑的僧袍大步而下，目标很明确，便是那村落中央的神树。寺庙之中的莲池已经被他污染，现在只剩下村中的神树了。
    他所过之处，红莲绽放，无尽业火焚烧，风雨飘摇，却也无法熄灭这熊熊业火。
    一直观望事情发展的淮枳婆婆见业火红莲下山，山中瘴气，阴气开始上升，便知道由慧海禅师镇守的一处阵眼失效了。
    她本想引导西行寺裴辰去处理慧海禅师，将这个即将堕落破坏黄泉封印的僧人杀死，阻止黄泉路重现，以防里面被封镇的怪物重现天日。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般走着。
    现在需要她出手了，可是她也只有一击的能力。
    “那个可恶的阴阳师，真是罪大恶极！”
    一想到那个误认为镇压黄泉的神树为邪树的阴阳师，淮枳婆婆就一脸愤怒，若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也不会衰弱至此。导致封印遭受破坏，变得松动让一只怪物逃脱出来，伺机窥视着破开封印的机会。
    若是她将这一击的力量击杀了慧海，那么那只大妖怪便无力阻止了。
    突然间淮枳婆婆感受到地面涌动，那股熟悉的气息让她知道那只妖怪坐不住了，开始活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