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最风流 - 91 事了挂印江湖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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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贞这次行动是突然行动,城内城外的邺赵族人均是仓促无备,所以城中倒是没有因此而生乱。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荀贞还是留下了刘备、关羽、张飞、简雍继续把守城门,同时分给赵云五十甲士,令他在城中巡逻。
    荀贞抓捕县外的赵然很顺利,栾固、程嘉抓捕邺赵在县内的族人更是顺利。
    如邺赵这样大势族家里的人当然夜生活丰富,不像寻常百姓,天一黑就没事儿可干,很多贫户家里连个灯都点不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入夜就睡觉了,他们则不然,或饮酒通宵达旦,或放纵声色,或赌钱游戏,故此他们大多不会早起,当今天上午栾固、程嘉带人去抓捕名单上的邺赵族人时,这些人十个里边有九个都尚在酣睡,由此一来,抓捕行动自然顺利非常。
    和荀氏聚住在颍阴高阳里一样,邺赵族人也是聚住一里,里名德星。
    栾固、程嘉带了人去到“德星里”的里门外后,留下了二十人守住里门,分出二十人紧紧看住里墙,他二人带着余下的六十甲士,径直闯入里中。
    从最尽头的一家开始,挨个冲入家中,捕人拿犯。
    这整个是一关门打狗之态。
    邺赵族人虽多,毫无防范之下,却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就被栾固、程嘉把该抓的人犯悉数抓住,——倒也不能说是“悉数抓住”,偶尔也有几个没有在“德星里”中住的,或是应邀去了亲友家中饮酒,彻夜未归,或是出游在外,没有在邺县,如是前者,处理起来也简单,再派人去捕拿就是,如是后者,也只能说他们运气好,逃过了一劫,不过相比竹简上那长长的名单,侥幸漏网的只是寥寥几个,且都不是重要人物,放过也就放过了,无关紧要。
    与荀贞捕拿赵然等人相同,每当有甲士拿了人犯出来,便有程嘉出来大声宣读他的罪行,只是这里和县外不同,县外没有什么旁观者,而此处乃是县中大“里”,除了赵氏族人,住的还有一些别姓,不止如此,当栾固、程嘉开始捕人之后,没多久,里门外就聚集了很多闻风而来的县人,所以却是不能如荀贞那样,随便捏造个“持械拒捕”的理由就随随便便地杀人。
    也因此故,被栾固、程嘉抓住的邺赵族人却是运气不错,至少能多活几天,不会被当场格杀。
    荀贞、魏光等进城的时候,栾固、程嘉已经功成收兵。
    前边刚看到栾固、程嘉率领甲士押着数十的邺赵族人从“德星里”中出来,招摇过市,回入郡府,紧跟着没过多久,又见荀贞率着数十披甲骑士押解着赵然等人进城,穿过县区,往郡府归还,更令人骇然的,跟着荀贞等回来的还有一辆车,车上堆满了血肉模糊的人头。
    整个邺县的县城都轰动了,观者如堵,把街上堵得水泄不通。
    有认识邺赵族人的,指着车上的人头惊呼:“那不是赵文么?……那个是赵者!……那是谁?”
    荀贞带出城去的是辆辎车,辎车本来是有车厢的,荀贞在出城前就令人把车厢卸掉了,只剩下了个车板,所以车上的人头暴露在外,凡经过之处,所有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这些被杀的邺赵族人中,有不少是被从床榻上揪起来的,发须未整,难免就会有须发垂散下来,遮住面颊的,那个没用被观者认出来是谁的人头便是其中之一。
    护卫在辎车两边随行的甲士听到了观者的疑问,一个甲士探出手中的长矛,把这个人头上的须发挑了起来。
    适才那个人顿时认出了这个人头是谁:“啊,原来是赵民!”
    赵民是赵忠同产弟的儿子,也即赵忠的从子。
    赵忠在宫中为宦数十年,权势倾天,所以和如袁氏、曹氏这样的大贵族一样,和他血缘近的邺赵族人,比如他的同产兄弟、从父、从子等,不少都定居在了洛阳,或者在外为官,留在邺县的不是很多,赵文是一个、赵民是一个,想之前,这两人在邺县都是横行跋扈,现如今,却俱成了人头一个。
    眼见着车上人头堆积,再看着赵然等狼狈不堪地被甲士押解着踉跄而行,成千上万的街上观者兔死狐悲的有之,惊骇变色的有之,更多的却是欣喜若狂,亦有老成持重的暗为荀贞担忧。
    一面在人群上前行,荀贞一面命人展开自家所写的捕邺赵之檄文,向围观的县人宣读。
    如此,宣读一路,回到郡府。
    把赵然等人交给迎出来的栾固、霍衡,荀贞与荀攸、程嘉、魏光等登入堂上。
    荀攸在郡府里待了半天,没有跟着荀贞出去捕人,明面上他的任务是坐守郡府,其实还有个私下的任务,就是收拾行李。
    依计划,荀贞打算用最短的时间,在赵忠得到消息前,迅速把案子审定,然后就远遁江湖。
    荀贞在赵国中尉、魏郡太守任上皆甚是清廉,不受财贿,可他在从讨黄巾、击黑山、击赵魏贼时却都所获甚丰,这些战利品有的早已被荀成、陈褒送回了颍阴,剩下的一些,也大多随着许仲的此次归乡而一同被送了回去,荀贞所留者只有些便於携带的金饼、财货。
    这些东西都好收拾,只装了两辆辎车。
    荀攸先祝贺荀贞:“赵然诸辈顺利归案,此番捕灭邺赵,事已成了大半。”
    程嘉点点头,说道:“接下来就看霍掾的了。”
    郡主记史陈仪长於文采,而於武勇为逊,所以没有跟着荀贞去捕人,而是和荀攸、霍衡等一起留在了郡府,这会儿也在座,他笑道:“霍掾精明强干,必不会误明公大事。”
    可能是因为激动,陈仪的嗓音显得比平时高昂了不少。
    “郡府捕拿邺赵”这件事,给邺县的百姓,而且很快会给魏郡、冀州、以至天下造成很大的震动,但对荀贞来说,他除了在动手前,也就是今天上午出郡府时,心潮上有过澎湃之外,其实他的心情一直是平静的,说到底,“捕灭邺赵”在别人看来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但在他自己的眼中,这却只是一个“台阶”,一个能让他名动海内的台阶罢了。
    乱世将至,比起不久后的袁绍血洗宫中、诛杀群宦,比起不久后的董卓入京,比起不久后的诸侯讨董,再比起之后的群雄逐鹿,“捕灭邺赵”算得了什么呢?在当下来说,固是大事,可放到整个汉末的这段历史里来看,却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小石头。
    所以,与荀攸、程嘉、陈仪、栾固、霍衡、刘备等等诸人不同,荀贞的心情在大多数时候是平静的,包括现在。
    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荀贞也作出振奋之色,环顾诸人,笑道:“诸卿今随我做此大事,上为国家除患,下为魏人除害,固然是忠义报国,然我却对诸卿有愧啊!”
    诸人皆知,荀贞说的定是将会迎来赵忠的报复。
    陈仪慨然说道:“明公此前有句话说得好:‘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仪生为七尺丈夫,平生所恨:不能为家国除患!今蒙明公不弃,而得以能参与此事,死亦无愧!”顿了下,又补充说道,“非独仪如是想,栾、霍二掾亦如是想也。”
    要想办提脑袋的大事,找二十多岁、三十来岁的青壮之人最是合适,这个年龄段的人有理想、有激情、有抱负、不怕杀头,栾固、霍衡今年三十余岁,陈仪年纪最轻,才二十四五,所以他三人肯跟着荀贞捕邺赵,而如王淙这样沉浮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却肯定是不会犯傻的。
    荀贞看向陈仪,看着他如此慷慨激昂,不觉想起了太学生。两次党人与宦官的斗争中,太学生都是主力,其中固有本朝以来太学生一直都有参与政治的传统,但细说起来,“这个传统”所建立的基础,又岂不正是太学生们年轻冲动、有理想和激情么?
    荀贞收回思绪,笑对陈仪说道:“定案之后,我等就得远遁江湖了,陈卿,趁这两天咱们还没走,我放你两天假,你去访访你的知交故友吧。”
    栾固、霍衡、陈仪三人是魏郡本地人,他们跟着荀贞捕了邺赵,肯定是不能再待在魏郡了,他们的家人已经跟着许仲等去了颍阴,等此事毕了,他三人也要跟着荀贞离开魏郡。
    陈仪应道:“诺。”
    这一离开魏郡,再归来不知何年了,的确应该在离开前造访一下故友。
    说起了这个话头,荀攸接口说道:“君侯,该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只要案子定下来,随时可以走。”
    荀贞点了点头,说道:“好。”转眼看见程嘉低着头,像是在想些什么,开口问道,“君昌,何故沉思?”
    程嘉抬头说道:“君侯,此前你说待邺赵的案子定了,咱们便去江东,投乌程侯。君侯,我虽与乌程侯不相识,却也闻听过,君侯与乌程侯是多年前在讨黄巾时结识的,这么多年,君侯与他好像并无再次相见,只有书信来往。咱们若是贸贸然地前去投他?会不会?”
    “你担忧会被文台赶出门去?又或是担忧文台会把你我卖了?”
    “君侯,不可不防啊!”
    “你不知文台为人!我与他这些年虽无有过相见,但我与他情义相投,曾子云:‘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文台是也。”
    曾子的这句话原意是说可以把幼小的君主托付给他,可以把国家的政权托付给他,在生死关头绝不动摇,是用来形容忠臣的,用在这里似不太合适,但荀贞的主要意思是在最后一句“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却是充分地表示了对孙坚的信任。
    程嘉对荀贞看人的眼光是很信任的,听了荀贞此说,不复再劝。
    是日起,霍衡日夜不歇,突击审讯赵然诸人。
    从次日开始,不断有人来拜谒荀贞,或送信给荀贞。
    这些人中有的是与邺赵交好的,来见荀贞自是威胁、恫吓或以高官利禄诱之,欲使荀贞放掉赵然诸人;也有正直的人,他们来见荀贞或写信给荀贞则是为了吐露担忧,为荀贞着想,在发现荀贞捕灭邺赵的主意已定,绝不可能会改变之后,他们中不乏有劝荀贞立刻离开魏郡,并给荀贞送来财货、或送来剽悍勇士,以壮其行色的,这中间就有审配、康规等荀贞“故吏”。
    对送来财货、勇士的人,荀贞感谢他们的好意,但为了“不牵累君等”,一概不取。
    “大捕邺赵”实在是件大事,只过了三天,州刺史王芬就听说了,他立即派人给荀贞送了封信来。荀贞展信读之,却也是劝他应该马上逃亡江湖的。王芬家里有前,随信给他送来了百万财货。荀贞不肯让魏郡的士民受其牵累,当然更不会让王芬受其牵累,——换句话说,他不想让王芬受到他的牵累,也不想让自己受到王芬的牵累,王芬想要造反,荀贞避之不及,又怎肯再受他馈赠?故此回了封信,一样是感谢王芬,同时把财货退回。
    霍衡审案的速度确实快,王芬是在荀贞捕邺赵后的第五天送来的信,同一天,霍衡就把赵然诸人的案子审定了下来,全是死罪。
    荀贞早有准备,立即派郡吏飞马往洛阳报送案情。
    郡国有定罪之权,但如死罪这样牵涉到杀人的案子,却需得经朝中廷尉审复,荀贞明知有赵忠在宫中,廷尉是绝不可能批复同意的,自然也就不会傻等批复,因此在同一时间,令陈仪把赵然诸人的罪行书於榜上,悬於郡府门外,公之於众,於次日便公开行刑。
    赵然和荀贞作对了这么久,最终死在了荀贞的手上,他对荀贞肯定是满腹仇怨,但荀贞对他却没什么“感情”,连行刑都懒得去看,全部交给了栾固、霍衡、陈仪负责。
    荀贞捕拿邺赵族人用了半天,审案则只用了五天,两者都可谓神速,闻知处决赵然诸人的消息后,邺县再次沸腾,又一次的观者如堵。
    不过他们很遗憾,因为没有在现场看到荀贞。
    而就在这天晚上,荀贞、荀攸、刘备、程嘉、栾固等等诸人,趁着夜色,悄悄地出了邺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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