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 第一四七章：古琴

    轻轻在心底浅笑着赛菲罗的用意，悟空明显感觉到先前对赛菲罗的诸多敌意，开始慢慢有些减淡。
    也许是因为她的确有着独特的魅力，虽然霸道，但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她是少有的，可以和自己接曲斗曲，来回超过五六个回合的人，才华令人叹为观止。
    又也许，只是因为自己意识到，马上要欺骗她，所以于心不忍呢？
    悟空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对自己将要伤害赛菲罗之事的自责，与对赛菲罗痴情的同情唏嘘。
    若这世间多些两情相悦，何来相思不得之苦？
    就像自己和莫文一样啊。
    造化弄人，天意使然。自己喜欢的，偏偏不喜欢，自己不忍伤害拒绝的，偏偏被自己深深吸引着。
    有那么一瞬间，悟空几乎要有些羡慕起，佛界那些家伙们每日清静寡欲，抛却情感的超然生活。
    大概，那样的话就真的没有什么烦恼了吧？
    可这样的念头仅仅存在了一瞬，便被悟空甩头扫去。
    赛菲罗此时也已经从回忆里苏醒，转身看了看在床上发呆的悟空，俄然浅笑：“要吃早膳吗？我吩咐人去做。”
    “哦……那就麻烦了。”悟空呆呆点头答应，片刻后想起什么，提醒道，“啊，别忘了给我师父他们……”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吩咐好了的。”赛菲罗看着悟空紧张的样子好笑地弯了嘴角，但心底还是浮现起了轻微的不爽，出门嘱咐了仆从准备早膳，她便又折回了屋子里。
    “诶？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用批奏折吗？”看到赛菲罗折返，悟空很是好奇。
    赛菲罗耸耸肩：“那个我也吩咐过了，会让人把臣子的奏折拿过来，用不了多久能解决掉。”
    “恩？”悟空略微愣了一下，旋即惊讶道：“什么？你要把奏折拿过来在这儿批吗？”
    “对啊？”赛菲罗一脸好奇看着悟空，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激动。
    看着赛菲罗满不在乎的笑容，悟空一排脑门。你还真是心大啊，真的不怕明天一堆臣子上书进谏莫要沉迷男色荒废政务吗？
    似乎是猜透了悟空在想什么，赛菲罗莞尔一笑，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们西梁国不像大唐，对礼节讲究的很严苛。何况在我们的国家，很少能遇到男子。我作为君主喜欢上了一个优秀的过路人，想要和他成亲，不管你相信与否，这可都是件天大的喜事。”
    “额，是这样吗？”
    因为从来没有男子所以才这么激动么？果然是个神奇的国家呢。
    但是，感慨归感慨，赛菲罗的要求悟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在赛菲罗含情脉脉的注视下艰难吃掉早饭，又等待她处理完小山堆的奏折，事件都已经快要正午。
    破天荒的，赛菲罗处理完这些正事后，竟然提出要带悟空出去一个地方。
    她不怕自己跑掉了吗？
    接受到自己在提议提出后惊异的目光，赛菲罗心下了然，颇有几分尴尬地转过头，轻咳几声：“……从今天起，我就不给你再熏软骨散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强行离开。”
    恩？怎么突然就妥协了？
    赛菲罗用几分复杂的神情打量悟空一下，透过眼神看去，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心痛道：“抱歉，看到你虚弱痛苦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
    悟空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后的最后，居然是因为不忍心看到自己难受吗？
    哪怕是冒着自己会逃跑离去的危险，也不想让自己一直羸弱无力，一副病怏怏的姿态。
    这种转变，忽然间在悟空的心头轻轻拨动起了一丝涟漪。
    由蛮横的控制，到心痛对方而放手一搏，期间的挣扎，赛菲罗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不知不觉中，悟空感觉到，赛菲罗对自己的喜欢，的确是到了很深的地步。
    一想到这份情深，悟空就越发觉得自己的计划是那么卑鄙可耻，强烈的愧疚仿佛猛兽正在撕咬身体，恨不能将她掰成两半。
    但更让她痛苦不堪的，是她除了这个办法，别无选择。
    而也是到了这个时刻，悟空忽然暗暗做了决定。
    既然注定伤害她，那么不如尽量在残酷的真相解开前，帮赛菲罗制造出尽可能愉快的记忆吧。
    抱着复杂的心情跟着赛菲罗一路走在王宫的建筑之间，一直到了一座庞大的宫殿前才停止。
    挥停跟随的侍卫，赛菲罗推开那精致的大门，示意悟空跟上。
    当走进那庞大的宫殿后，即便是阅历极高的悟空，也不觉眼前一亮。
    各色金银珠宝，在红木宝柜上陈列着，期间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有悟空从没见过的白色雕像，有波斯最华丽的宝石、布毯，有埃及的黄金首饰，还有印度的各色香料盒子。
    偌大的宫殿里，陈列着来自各国的珍宝。
    赛菲罗拽着悟空一路穿梭在这些宝贝中间，一直到了转角的一只大木盒面前才停下。
    “孙悟空……可以直接这么叫你的名字吗？我记得你说，你很擅长乐器？”
    “恩，怎么了？”悟空轻轻点头，“……还有，直接叫我悟空也没关系。”
    赛菲罗愣了一下，应该是完全没想到悟空能允许她叫这么亲切的称谓，但转瞬间脸上便被惊喜和喜悦填满。她愉快地打开木盒，然后让开了视野。
    在大木盒里，躺了把长长的古琴，是用上好的檀木制成，两边雕刻了精美的花纹。暗印构成条条华丽的图案，将这把古琴打造成一件珍宝。
    赛菲罗在悟空的惊讶中，小心翼翼抱出古琴，递给了悟空。
    “这是曾经一位大唐商人途径西梁国，留下的礼物。我不太懂你们大唐的乐器，你看……你会弹奏吗？”
    带着几分敬畏的神情接过古琴，悟空极为认真地凝视着上面的每一个细节，连纤细的琴弦都不曾放过。
    银色的琴弦光泽亮丽，仔细观察时，上面细小的凹槽纹路绝美精妙，当时高人匠师才有的手笔。
    轻轻拨动一根琴弦，清脆的声音缓缓传来，没有一点走音，悦耳，恰到好处。
    真是一把好琴。
    好到她真的起了用它弹奏的欲望。
    “你……想听？”
    “是啊。”赛菲罗重重点点头，“自从得到这个乐器，我从没听到用它演奏的乐曲……如今你来了，我可万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抱着古琴的手无意识攥紧，刹那间，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了脑海。在悟空彻底理清那念头的全貌时，嘴巴早已不受控制。
    “不如，我教你一曲？”
    “真的？”赛菲罗惊讶地瞪大眼睛，瞬间兴奋起来，“什么曲子？”
    低头思忖片刻，半晌后，悟空抬眼浅笑。
    “曲名「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