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医 -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两份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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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两份试卷
    宋熠回到家,好生吃了一顿热汤饭。 ()
    江慧嘉又给他熬了一幅驱寒补气的汤药,家里也早早备好了热水。宋熠吃了饭,喝了药,又舒舒服服服地泡了一回热腾腾的药浴,浑身清爽地上了床,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真觉得神清气爽,前头在考场里的种种艰苦在此时尽数化去。
    由于还要再继续考试,他只抱了抱江慧嘉,一边感受着怀中的温软与踏实,在她耳边柔声道:“娘子,我去了。”
    简单一句话,竟也说得温柔缠绵。
    江慧嘉仍旧要送他去考场,被他拒绝了。
    “娘子待第二场考完时再来接我便是。”宋熠轻轻在她颊边亲吻,“你送我,我还要心神不宁地挂念你,但你来接我,我十分期盼。”
    江慧嘉轻捶了他一下,都不知道是该笑他情话说得太好,还是该嗔他说情话时的脸皮委实太厚。
    最后到底没有送他,只章镖师赶车,松风陪同,送了宋熠去考场。
    三月十四号,会试第二场策论考完。
    三月十五号,会试进入第三场,考试内容则变成了墨义帖经与诗赋。
    到三月十八号,历时共九天的会试终于结束了!
    江慧嘉接到宋熠,只见他脸色惨白,脚下轻飘,待要与他开口说话,他一张口,却是一连串止不住的咳嗽。
    然而饶是如此,与其他考生相比较起起来一看,宋熠的状况竟还算是好的了!
    有那出了考场路都走不了,要家人背的,还有些甚至是连自己出考场都做不到,还要差役帮忙才能出来。至于当场晕倒的,同样是难以计数。
    贡院外头笑声少,哭声多,怎一个乱糟糟了得。
    江慧嘉本来心疼宋熠心疼得不得了,见了这样的情景,都不由得又生了些感慨。
    这科举考试可真是比高考还要严酷不知多少倍,每考一回都这样难,那些屡试不第的更不知该有何等强大的心脏才能一直坚持下去。
    江慧嘉也没心思多管别人,不过感慨了片刻,忙就扶着宋熠上了车。
    这一夜,会试三场虽然是考完了,可是未能入眠的人却比前几日考试正在进行中的时候还要多。
    多少人出了考场就是大病一场,这且不提。更重要的是,考试虽然考完了,可是最最令人关注的阅卷这才刚刚开始呢!
    一名主考官,两名副主考,再加上三十六名同考官,此时仍被封锁在贡院中不得出来。
    九天的考试时间里,考生们还能趁着换场回去歇两晚,可考官们却必须一直留在贡院中。这些考官要在贡院中统共留足半个月,直到阅卷结束!
    夜深了,贡院某一角却仍旧灯火通明。
    皇帝今年要求特别严格,甚至还启用了曾被停用许多届的弥录滕封之策。
    书记官们在连夜滕抄考生试卷,以此杜绝考官通过卷面猜知考生身份,进而在阅卷上偏私作弊。
    宫中,昌平皇帝仍在点灯批阅奏折,都三更了还不入睡。
    徐德数着更漏,到底忍不住上来劝他:“皇上,三更了,老奴伺候您入睡可好?”
    昌平皇帝翻开一本奏折扔到一边,低哼一声:“正事不做,全是国贼!徐德,太子……”
    似是要问什么,然而话吐一半,皇帝却又忽然收口。
    “徐德,摆驾延福宫!”皇帝起身往外走。
    直把徐德惊得心中暗跳。
    自皇帝年事渐高,后宫是极少去了。延福宫是皇后居所,皇帝看似与皇后感情甚谐,但实际上这延福宫皇帝更是足有两年都不曾再踏足!
    如今皇帝这深更半夜,不索性留在垂拱殿休息,竟还要去延福宫!
    这是心血来潮,还是别有深意?
    然而这个夜里皇帝与皇后到底说了什么,除了他们自己,终归也没有旁人能知。
    徐德徒有猜测,不敢深想。
    而自这夜后的第二日起,整个朝堂又陷入了一片静水般的平和中。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会试的结果,昌平三十三年的大靖朝经过开年那一大动荡,到这个时候也太需要一场鼓舞人心的正面大事件了。
    三月二十号,阅卷还在进行中。
    边关时常有的一些小摩擦的战报又时时往京中送,但毕竟是开春了,边关形势要说严峻,通常是在秋冬时候。春后万物生长,异族诸国往往也都要趁着这个时候好生休养生息,发展繁荣,轻易是不会开战的。
    皇帝烦不胜烦,又将兵部好生说了一通,尤其记得督促三司使点好粮草兵器等军资,务必不能短缺了边关将士,影响其作战能力。
    宋熠的身体则在被江慧嘉细心调养中,他先前的伤势是基本痊愈了,可这么九天一折腾下来,却落下个咳嗽的毛病。
    江慧嘉怕他转肺炎,当然是半点也不敢耽误地要加紧给他治疗了。
    没有人知道,封闭的贡院中,三名主考正在为两份卷子争吵。
    谢昀道:“经义此题论天下有道,何其精彩,整篇文辞华美,落笔深刻,当推甲上!”
    主考官华宏毅道:“谈经论义,自然是以经论义,此文卖弄文采,妄图延伸圣人之意,何其浮夸!依我看,能有乙上都算极限!”
    华宏毅是主考,谢昀只是副主考,他也不能说得太过,便又另取了同一考生的第二张试卷道:“此篇《公卿论》用词犀利,由古而今,尤其一句‘政不罔民,故不待约而信;事不申令,故不待诰而从’,何其酣畅!此文难道还不能推甲上?”
    华宏毅却另翻了几张试卷出来,道:“甲上文章,莫非取的便仅只是犀利而已?谢大人,行文若过于偏激,以文见人,只怕作文者日常间也难免有偏狭之处。太过吹捧,使其不知天高地厚,岂非反而害人?”
    谢昀连番被驳,也有了火气,顿时嗤笑道:“依华大人的意思,莫非此等精彩之作不能选中上,偏要选那千篇一律之文?”
    华宏毅也笑:“谢大人,何为千篇一律?”
    两人说不上唇枪舌剑,然而你来我往,竟也是各不相让。
    底下同考官们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听不到这二人的争论,谁也不想淌到上司们的浑水中去。
    忽然,两人就一齐看向一直低头在一旁,不出声的另一个副主考崔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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