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帝业 - 第九章 整合雍州(四)
土地、人口,这两样是大厦的基本盘,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只有牢牢掌控着雍州的土地和人口,他才能将燧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建造。所以,他不仅要从豪奢手里夺回土地和人口,他同样要将这两样给经营好。
以雍州七郡,百万人口,养五万军队,绰绰有余。相反,他当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招募十万大军,可是那有什么意义?
朝廷原本就将雍州百姓剥削的够呛,如果他再强征十万青壮男子为军,到时候雍州的土地谁来耕种?已经彻底糜烂的雍州经济又该怎么恢复?
像反王一样竭泽而渔,根本不可取。夺天下,必须要有根基,而所谓的根基,即是能够养军,贡献税赋的根基之地。
等雍州民生渐渐恢复,到时候他招募十万大军轻轻松松,而且不会对雍州元气有丝毫的动摇。如果他现在就急不可耐的招募十万大军,那雍州百姓还是要被他剥削。
长此以往,他自己就会先崩溃。
现在,雍州周边没有巨大的威胁,正是他加速恢复元气的大好时机。
始平郡、细柳聚。
原先,始平郡也叫做始平国,百余年前也是初代天子分封的异姓王封国。后来,遭到国朝削藩,始平国自此消失,进而变成始平郡。
其实不仅是始平郡,扶风国也是一样。但凡郡名中带国字的,基本上都曾经是异姓王封国。
盘桓在始平郡的汤氏,曾经便是始平国的王族后裔,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少有人还记得汤氏曾经是始平国王族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始平国消失,但残存下来的王族汤氏,在始平郡的势力非常庞大。
当聂嗣封王的消息传入雍州以后,汤氏想也没想直接将始平郡曾经的太守赶下台,控制始平郡。
汤氏和华阳聂氏,向来有些不对付。两家之间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当年始平国被削藩,在背后捅刀子捡漏的就是聂氏。再加上当年雍州七郡抵御义阳王的时候,汤兰被聂嗣羞辱暴打,这份仇怨变得越发深刻。
是故,汤氏不会投降聂嗣,同样也不会将始平郡交给聂嗣。那么起兵,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简直荒唐!”汤氏族长,自立的始平郡太守,汤兰的兄长汤籍愤怒的将一封文书砸在地上。
这份文书乃是燧国大王聂嗣发布的‘汤氏造反告始平民书’,文中给汤氏强加数十条莫须有罪名,并且号召始平百姓抵制驱赶汤氏。
汤兰捡起文书,大致看完内容,脸上露出冷笑,“天子不过是将栎阳分封给他,这么快他就按捺不住野心,想要造反么!”
汤氏宿老蹙眉道:“他现在是天子亲封,镇守雍州的藩王,如今强加罪名于我汤氏,欲动兵戈,我们该怎么办?”
这就是聂嗣从雒阳带回来的战利品,征讨四方不臣的便宜行事之权!
搁在太平盛世,聂嗣就算能拿到这份权力,在他宣布汤氏的罪名之后也要得到朝廷首肯。但现在完全不同,朝廷形同虚设,聂嗣说什么就是什么。
携大义而讨不臣!
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汤兰恨声道:“聂贼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只有打败他!”
“可我听说,聂嗣现在手握两万兵马。”另一名汤氏宿老有些畏惧。
两万兵马,若放在天下而言算不上什么,但在雍州却着实有些吓人。更何况不久前聂嗣还以义军首领的名义,干掉权臣赵无伤,这份战绩摆在那里,怎能让这些地方的土豪不害怕。
平时只知道在族内玩女人,现在遇到点事情就知道害怕,废物一个!
汤籍不屑的撇那宿老一眼,嘲讽道:“那不如请族伯前去和聂嗣讲和吧。”
“这倒是个办法!”汤氏宿老眼睛一亮。
狗东西!汤兰被气的不轻,这种软骨头居然也能欺压族人,玩弄女人,真是下贱!
汤籍自己也没想到,他不过是嘲讽而已,没料到宿老居然会真的要去讲和。他顿时怒道:“滚出去!”
“你!”宿老指着他,显然被气的不清,一甩袖袍离去。
汤兰眼神狠毒,看着那宿老离去,顿时说道:“兄长,这种人最靠不住,为防止他去通风报信,我建议立即将他处死!”
“说得对!”
汤氏兄弟的一唱一和,定下一条人命,让其他的汤氏宿老被吓的不轻,连忙禁言不语。
旋即,汤兰吩咐人下去动手。
汤籍道:“目前细柳聚中,我们有两千余人,不是一点反抗力量没有。”
汤氏兄弟商议动手的时候,庄布率领三千铁甲已经在凹城渡过丰水,直逼渭水对岸的细柳聚。
这是庄布第一次独自率军出征,虽然打得只是地方豪族,但也是一次不小的历练机会。而且,庄布觉得,这未尝不是大王对他的一次考验。因为此前三将军请命,却被大王果断拒绝。
“传令,三军行至渭水,立即渡河,不要久待!”
庄布跃马扬鞭,对着身边信卒下令。
“唯!”
随着信卒离去,庄布也是纵马来到河边,看着数十丈宽的渭河沉思不语。
“兄长,为何不在这边暂时休整,明日渡河?”庄布身边的小卒开口询问。
庄布转头看着出身蓝田房聂氏的小兄弟,笑着解释道:“其实要拿下汤氏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快速打下来。”
他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汤氏聚集在细柳聚。
小卒挠挠头,“难不成汤氏比雒阳城还难打?”他跟随大军讨伐过赵无伤,也曾见识过雒阳的雄壮。他们连雒阳城那样的天下第一大城都能打下来,何况一个区区的汤氏?
“倒是没有雒阳城难打。”庄布微微一笑,转言道:“不过,地方的坞堡向来如老树之根,难伐难打,就算打下来,也会使得我们损失惨重。大王予我精兵,可不是用来在这种地方消耗的。”
“哦。”小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我们要兵不血刃的拿下他们才算是完成大王的期待?”
“不错。”
自聂嗣封王以后,曾经拒绝过聂嗣的旁支聂氏,纷纷重新跪舔聂嗣,希望能将族中子弟塞进国中。
庄布身边的小兄弟,就是旁支中较为出色的子弟。
一个时辰后,三军渡河。
旋即,庄布率领百人抵达汤氏坞堡下,大致和汤籍口头交锋一两次,然后让士卒放几箭打招呼,随后便退军而走。
“来时,大王曾让我小心坞堡,现在看来,大王所担心的不无道理。这坞堡虽小,但却城防甚重,若是强攻,必定损伤惨重。”
庄布远远的看着绯色下的坞堡,摸着冒起胡茬的下巴,露出些许笑意。
“传令!”
“在!”
“命各营依计行事。”
“唯!”
庄布率军离去之后,汤籍和汤兰却依旧在坞堡的箭楼上。
“兄长,你说他们会怎么攻打?”汤兰心中还在回想那些燧军身上明晃晃的甲胄。
容不得他不震惊,他先前只以为聂嗣麾下的兵马都是流民,或者和他们一样,都是佃农家奴组成。但刚刚的照面,却让他骇然,那整肃的军容,明亮的披甲,无一不再告诉他,燧军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难道,聂嗣真的是靠自己的力量打败的赵无伤?
汤兰快要推翻自己先前的猜测,即,聂嗣是靠着联军打败的赵无伤。
“不管怎么打,坞堡都没那么容易被攻破。”汤籍冷哼。
随后,入夜以后,坞堡斗杀声骤起,燧军纵马放射火箭,在坞堡四周来回骑射。由于燧军乃是骑射,所以坞堡的箭楼对燧军没有太大的压制力,只能被燧军骚扰攻击。
虽然汤氏没什么损伤,但一夜下来却被燧军弄的疲惫不堪。
天明以后,又一营燧军袭来,不过他们没有进攻,而是在坞堡四周开始大撅工事,大有挖通壕沟地道的趋势。
汤籍深知,一旦地道挖通,到时候坞堡的优势荡然无存,他果断命人出城迎战。
但是,面对燧军,汤氏兵马毫无抵抗之力,几乎一面倒的被屠杀驱赶。
双方相持三日,汤籍被庄布的疲兵战术骚扰的疲惫不堪,士气崩溃。故此,汤籍背水一战,抛弃坞堡,率领兵马出城企图和燧军决一死战。
这个时候,庄布反而主动避战,一直退缩。
直到汤氏兵马追出十余里,停下脚步之后,庄布下令,燧军全军反击!
再三而衰,面对如狼似虎的燧军,原本就士气沦丧的汤氏兵马刚一接战,便被燧军的骑军冲的溃不成形。
仅仅半个时辰,庄布便轻松打败汤氏,生擒汤兰和汤籍。
“吾愿归降燧王!”汤籍高呼。
庄布冷冷一笑,“晚了!”
旋即,庄布下令,将汤氏兄弟斩首,而后率军攻陷汤氏坞堡。旋即他执行聂嗣命令,将汤氏老幼全部抓回华阳,烧毁汤氏坞堡,将汤氏的所有东西全部运回国中。
看着在大火中燃烧的坞堡,汤氏族人们带着枷锁,悲伤地跟在燧军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至于那些被庄布释放的佃农、奴仆,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煊赫于始平郡多年的汤氏,在这一刻,宣布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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