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 - 第729节

    蒙冤的哈德逊，只能在内心深处问候凯撒四世全家。
    给北地贵族穿小鞋，明明是他这位国王授意的。因为同样看这帮人不爽，哈德逊才选择了不闻不问。
    于是，押运粮草这种看似“美差”的活儿，就落到了北地贵族身上。
    以往的时候，战场上的阵亡率居高不下。相对安全的押运粮草，就成了大家争抢的好差事。
    不光可以刮一层油，还可以获得一笔军功。
    可是换成哈德逊这位强势主帅上位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阵亡率一下子掉了下来，军功就像是西北风刮来的。只要跟着出去和敌人干上一架，立即就能收获大把的军功。
    反倒是后勤的油水没了。凡是敢伸手的，都会很快坟头长草。
    同战场上斩获相比，押运粮草那点儿苦劳，一下子变得廉价起来。
    大家都不想干的活儿，很自然的落到了人缘关系最差的北地贵族身上。
    尤其是王室阵营军官，在打压北地贵族的问题上，表现的最为卖力。
    在各方的推波助澜下，仇人遍地的北地贵族，就成了运输大队长。
    想要拒绝都不行，这是他们的老本行，都干了上百年，经验丰富。
    平常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发现这么干有什么不对。现在出现了问题，就有人怀疑是哈德逊在清除异己。
    有些事情一旦认定了，解释就没有任何意义，索性哈德逊就懒得回应。
    没有证据的事情，仅凭几句流言蜚语，还撼动不了他主帅的位置。
    何况此时的北地贵族集团，也到了分崩离析的时候，下面的小弟已经不再无条件听从五大家族的吩咐。
    按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最多十年北地五省就会正常化，变成普通的王国行省。
    真要是敢搞事情，他们能够调动麾下一半的兵马，都算是掌控力强了。
    更大的可能是行动才开始，就手下人给卖掉了。
    最近这些年，哈德逊也没有闲着，跟着他效力的那帮北地贵族子弟就没少回去串门。
    明眼人都知道北地军事集团快要凉了，不赶紧换个阵营，难不成还要留下来陪葬？
    越是局势危急，北地五大家族就越低调。看起来是怂了一点儿，实际上还是为了避免被抓到把柄。
    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不论是国王，还是哈德逊这位统帅，想要收拾他们，都必须在规则范围内。
    效果非常明显，没有触犯原则性错误，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除了被偶尔穿小鞋外，北地五大家族的小日子，其实过的还不错。
    政治派系风雨飘渺，那只是小问题。贵族讲究的是传承恒久远，一时的得失根本就不算什么。
    何况下面的人再怎么有想法，现在还是依附着他们五家。毕竟，哈德逊和凯撒四世都距离北地太远，五大家族却在家门口。
    暗地里悄悄勾搭还行，明面上谁也不敢充当反对五大家族的出头鸟。
    一动不如一静，不搞事情，就不会犯错。
    可以说五大家族只要不折腾，北地军事集团就能够继续延续下去。
    或许未来会慢慢没落下去，但那需要一个时间周期。
    ……
    “你们也觉得，这是我在借刀杀人？”
    指挥部内，哈德逊似笑非笑的问道。
    军中出现了流言蜚语，总是需要解决的。强行压制谣言，只会让谣言传递的更广。
    毕竟，哈德逊不是金币，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再怎么“德高望重”，也有一部分人对他心怀记恨，有机会肯定免不了恶意重伤。
    与其自己劳神费力的向外界解释，还不如把当事人拉出来辟谣。
    “元帅说笑了，谁都知道您最是公正，岂会干这种事情？
    如果真要是针对的话，我们这些人恐怕早就去见了晨曦之主，哪能继续坐在这里啊！”
    罗德里格斯公爵抢先回答道。
    在内心深处，他已经问候了散播谣言家伙的祖宗十八代。这种事情，是能够拿出来说的么？
    作为一名成熟的贵族，理性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发生了这种事情，追究是否被人针对，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证据的事情，闹腾起来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自己。不能将哈德逊从统帅的位置上拉下来，那就不能直接翻脸。
    相比损失几千私军和几万民夫，被统帅直接针对才是最可怕的。万一在战争中被当做弃子用，那才是最悲剧的。
    发生了现在这种事情，最佳选择方式是：尽力争取王国的补偿。
    心中有怀疑，那就先把账给记下来，等未来有机会的时候再报复回去，而不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就和国王、前线统帅公开决裂。
    “元帅，罗德里格斯说的不错，您的人品世人皆知，岂会干这种事情。
    后勤部队外出运粮，只是例行公事。遭遇大水，完全就是兽人太废物了……”
    反应过来的另外四名公爵，急忙跟着编理由。
    兽人要把战败的责任甩锅给人族，五大公爵也要把自家损失惨重的责任丢给兽人。
    至于事情的真相，那一点儿也不重要。反正哈德逊没有承认是自己破坏的大坝，那么他们就认为是兽人干的。
    站在王国的立场上，把兽人钉在耻辱的柱子上，远比一场传奇的大胜更有战略意义。
    固有的印象一旦形成，未来兽人在亚斯兰特大陆，就是愚蠢的代名词。
    这种印象，将影响很多人的观念。包括反人类联盟各族在做决策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盟友“兽人”的蠢。
    猪队友，谁都不喜欢带。
    下一次兽人想搞事情，精灵族就算出于大局继续支持，也不可能有现在的力度。
    “你们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兽人这是技穷了，找不到应对方法，只会耍这些小手段。
    可以有些人不长脑子，敌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各位都是王国的柱石，关键时刻可要把握好自己的位置。”
    哈德逊笑呵呵的说道。
    暗示的已经足够明显，要是还理解不了，他们就可以被淘汰啦，贵族圈子里的内部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
    眼下的局势对王国有利，接下来是扩大战果的时候，所有的一切行动都必须为这个战略中心服务。
    任何影响计划的个人和群体，都是王国上下共同的敌人，将会遭到各界的联合绞杀。
    ……
    烈火在近东大地燃烧个不停，腐尸味和肉香夹在一起，随风飘荡数十里。
    放眼望去，大草原上尽是黑烟。每隔五十里一个焚烧点，升腾的黑烟交汇出了一道独立的风景线。
    尸体焚烧点，牧师和亡灵魔法两个本该对立的群体，此刻居然在一起配合着做善后工作。
    这一幕要是传到南大陆，绝对是一个大新闻，但是在种族矛盾压过宗教矛盾的阿尔法王国，大家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尤其是宗教改革后，亡灵魔法师已经不是异端，只有触犯了王国法律的亡灵魔法才是异端。
    其他被打压的小众职业者也有同样的待遇，在不搞事情的情况下，都可以在王国获得合法的身份。
    “异端”的帽子摘了下来，大家一起携手合作，也就变得正常起来。
    熊熊烈火结束后，士兵们才强忍着恶心，在火堆里面收缴战利品。
    摸尸工作，早就有人做过了。哪怕哈德逊三令五申，禁止士兵们动兽人尸体上的东西，也阻止不了人心的贪婪。
    金币之类的小物件有人敢私藏，但兽人身上的铠甲却无人敢碰。那种大块头不光难以隐藏，在军营中变现也是一个大问题。
    经历了烈火的灼烧，现在就到了考验铠甲质量的时候。有些铠甲原封不动，有些铠甲已经面目全非。
    当然，这些都是小问题。因为体型差距的缘故，兽人的铠甲人族士兵根本就用不了，甭管好坏都免不了回炉重造。
    至于出售变现，那是不可能的。蚕食兽人帝国可是王国的国策，怎么能够为了些许利益就资敌呢？
    何况现在的兽人帝国，财力早就被榨干了。连吃饭都是一个问题，哪有能力购买铠甲啊！
    财政部指望战利品回一波血，纯粹就是在做梦。光从草原上收集的兵器铠甲，还不够大军十天的开销。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兽人手中最值钱的那些牲口一并被大水所吞噬，现在只能焚毁处理。
    远方一众兽人皇者、王者，留恋的望了一眼升腾黑烟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这片伤心的土地。
    直觉告诉他们，这一别再想要饮马雪月湖就难了。
    可是没有办法，连续的重创已经让兽人帝国到了崩溃的边缘。
    此刻双方的军事实力对比已经颠覆过来，要是继续在这里死磕，搞不好就真的有灭族之祸了。
    不趁着守军收拾烂摊子的时间离开，等敌人反应过来了，想跑可就没这么简单啦！
    一路狂奔过后，各族默契的选择了分开行动。
    在兽人帝国一旦损失惨重，那么盟友就是最大的潜在威胁。
    同舟共济是不存在的，他们先天上就不具备这种基因。
    在辎重全无的情况下，归路，注定充满了血腥与杀戮！
    接下来大家要面临的是生存考验，要么击杀别人，要么沦为别人的食物。
    草原上的丛林法则，从来都是这么残酷。
    ……
    “什么，城中出现大量伤寒患者？”
    哈德逊脸色阴沉的问道。
    别的时候，发生这种征兆，还有可能是真伤寒。
    可现在这种节骨眼上，很难让他不多想。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刚刚过去的这次水灾，死伤可是不计其数，哪怕哈德逊及时采取防治措施，还是无法杜绝病毒滋生。